第39章 失敗的試驗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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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的實驗品⑤
溫清秀和千緋兩個人既然都已經暴露了出來, 成郁自然得回去覆命請示。
蕭琳則依然是跟蹤著千緋。
成郁告訴她那兩個人的生活應該會非常有規律。
而蕭琳這段時間一直盯著千緋，基本上也很清楚：溫千緋在周末的時候只會出門一次，是帶著溫清秀一起出門的。兩個人雷打不動地看一場電影, 然後回家。
她以為這周也是如此。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 這周六的時候, 千緋大清早的就從樓上下了來。
就溫千緋一個人。
她今天的裝扮看起來有點奇怪。
如果加上一身圍裙的話, 蕭琳會毫不猶豫地懷疑她是不是想要去當一個女傭的。
千緋步子有點急。她一只手扶著帽子，帽檐稍微往下垂落，看起來就好像是想要擋住自己的臉一樣。
蕭琳直覺有鬼, 在她身後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千緋一直走到了富人區某棟氣派的房子前, 才停了下來, 然後敲開了那家人的門。
有仆人立刻過來給她開了門，見到門口笑盈盈的千緋的時候，他看起來有點疑惑。
“你是？”
千緋摘下帽子拿在手上, 對他微微一笑：“你好，我是說好今天過來工作的新女傭。”
那男人疑惑地皺了皺鼻子，眼珠子往上面擡，似乎並沒有想起來有這麽一回事。
千緋放輕了聲音，小聲提醒道：“我叫蕭琳。”
男人還是皺著眉，卻將信將疑地回答了一聲：“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算了, 你先進來吧……”
千緋點了點頭, 對他莞爾一笑，低著頭走了進去。
眼見著溫千緋消失在那棟外表看起來就十分豪華的房子裏，蕭琳一時間有些忿忿不平。
她環視了一圈, 見到對面有家咖啡店，索性也走了進去。
咖啡店裏面繪制著各種獨具風格的版畫，裝飾著意大利風格的雕刻品，擺著各種蒸汽時代的器具。
看起來優雅又前衛。
說到底是建在富人區的咖啡店，光是環境就不一樣。
裏面的收費絕對不會有多便宜的。
優美的小提琴聲流淌在店裏。
蕭琳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目光還死死盯著窗戶外面的那戶人家。
她心裏近乎嫉妒地想著，房子裏面應該是有多金碧輝煌。
不知道溫千緋現在正在裏面做著什麽事情，是和房子的主人一起喝茶聊天，還是在裏面參加著什麽有趣的派對……
不過這戶人家，看起來總覺得有些眼熟。
門牌上面寫著莫森。
她之前好像是在什麽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但是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呢？
還不等蕭琳仔細想出來一個答案，就有侍應生走了上來，禮貌地詢問著她需要點些什麽。
蕭琳抿了抿嘴，下意識就想要拒絕。
咖啡杯和底座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周圍坐著的人都一邊品嘗著咖啡，一邊小聲交談著。
侍應雖然保持著微笑，可是臉上神情看起來像是有些懷疑。
大概並不認為她能付得起一杯咖啡的錢。
蕭琳臉上有點紅。
不過一瞬間之後，她眼珠子轉了一圈，又好像想到了什麽事情。她微微一笑，說道：“一杯cappuo，再要一份三明治，謝謝。”
“明白。”侍應點了點頭，又說了聲，“抱歉，女士，我們的戶內座是需要支付音樂費的。”
“沒問題。”她笑了笑，報出一個名字來，“溫千緋。”
20世紀初的時候，美洲的賒賬銷售飛速傳到這個國家，並且掀起一陣新的售賣風潮。
收賬員的工作也順應而生。
他們會在顧客賒賬購買之後，登門收款。
現在侍應就老老實實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想到現在不知道在富人家裏做著什麽的千緋，還有平日裏她那優雅矜持的模樣，蕭琳心裏就忍不住有些不平衡。
明明兩個人都有著相同的遺產，為什麽溫千緋看起來生活就那麽閑適，自己還偏偏要為了生活苦苦掙紮！
蕭琳現在大大方方把千緋的名字給報了出來，一點都沒有覺得良心不安。
她覺得溫千緋的出現，很有可能會搶走本來應該屬於自己的錢財！
那麽溫千緋現在為了這筆錢財，稍微付出一點點代價也是應該的事情。
蕭琳把這段時間跟蹤調查千緋的時候得到的詳細消息全部和侍應說了一遍，又把之後收繳賬單的地址給了他，侍應這才彎著身子退開。
蕭琳則是心滿意足地繼續往外面看著。
大概到了晚上十點，千緋才從莫森家裏走了出來。
蕭琳也立刻跟了上去。
她看著她腳步匆匆地回到家裏面，沒過上一會兒，鹿神咖啡店的收賬員也走進了樓裏。
蕭琳心裏湧出一陣陣開心來。
這些收賬員都是經過了專業的訓練的，溫千緋壓根就不要想著能夠賴掉這一筆賬款。
再說了，誰讓她們兩個長著一樣的臉呢？
有錢的姐姐幫助一個窮困的妹妹，難道不是應該的事情嗎？
蕭琳嘴角浮現出些微笑意。
而房子裏面的千緋也二話不說給了錢，目光幽幽地往窗外飄了一下，嘴角一彎。
送上門來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蕭琳以後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今天在咖啡館報上了她的名字吧？
她嘴角泛著冷意。
溫清秀擡起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看起來好像有些疑惑。
千緋把外面的風衣脫下，走進了客廳，淡淡問道：“今天黃先生來過嗎？”
“嗯。”溫清秀乖乖點了一下頭，望著眼前一堆東西，準確無誤地和她匯報著，“柯爾特M1911型□□，十五發子彈，發射器，鎳鉻線……”
千緋從來沒有告訴過溫清秀自己讓人送過來的都是些什麽東西，但是溫清秀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就已經清楚知道這些東西的具體信息了。
他聲音越來越小。
一直以來都沒有多餘表情的臉，現在看起來竟然有些擔憂和悲傷。
千緋走過來，收拾著桌子上面的東西，溫清秀看了看她，又轉過頭去看了看電話。
——他連這些東西究竟是要用來做什麽，都已經看明白了。
每次遇到案件的時候，溫清秀的開關就會強制被啟動。
但是這一次沒有。
他只是閉了閉眼睛，片刻後，轉過臉來，認真而堅定地說著：“電話，我來。”
千緋微微一楞。
在她眼睛裏面，溫清秀就好像是絕對純凈的一張白紙。
但是現在這張白紙上方懸掛著一支筆，筆尖上黑色的墨汁要滴未滴。
溫清秀已經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她旁邊，歪著腦袋，側目看著眼前的機器。
他那雙眼睛流光溢彩，橘色的燈光下面，又在輪廓邊暈染開溫暖的絨光。
千緋有點不放心，問道：“沒問題嗎？”
溫清秀沒有說話，手上卻飛快地動作起來。
他是絕對不會犯罪的人，但是現在做著的東西，能夠輕易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沒過上多長時間，一個小型的熱感發射裝置就從他手上誕生出來，他把東西遞給了千緋。
“……小心。”
他費力地轉達著自己的擔憂。
溫清秀指腹溫熱，稍微碰到了她的手掌，很快又收了回去。
千緋對他微微一笑：“謝謝，相信我。”
第二天是周日。
千緋沒有像周六那樣，大清早就從家裏面出了來，而是等到下午兩點過的時候，才慢悠悠出了門。
蕭琳在街邊有著繁覆花體字招牌的面包店買了個不便宜的面包，報上了千緋的名字，然後一邊垂首啃著面包，一邊跟在千緋的身後。
今天千緋的打扮和昨天有點不一樣。
昨天看起來像是一個女傭，但是今天看起來偏向中性，有點像是一個獨立的女工。
也不知道這人葫蘆裏面賣的是什麽藥。
蕭琳細細咀嚼著面包，甘甜的味道在口腔當中蔓延開。
昂貴的面包和普通面包味道果然是不一樣的。
蕭琳大口吞咽著。
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千緋走到了希爾曼街的某戶人家前面。
和昨天一樣，千緋走進了別人的家裏，蕭琳轉身進了附近的咖啡館。
她不知道昨天溫千緋有沒有和收賬員發生爭執。
如果有的話，溫千緋一定會非常狼狽，而且糟糕的名聲很快就能夠在街區傳開。
如果沒有的話，意味著這個人一直到死都可以成為自己的冤大頭。
她照樣報上了千緋的名字和住址。
另一邊，千緋則是以電話維修員的身份，報上了蕭琳的名字。
蕭琳不知道對方這一次又要在屋子裏面呆上多長時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千緋呆的時間越是長，那麽她在這個地方的花費也就越是多。
為了蹲守她而造成的經濟消耗，由她來承擔，很公平。
但是這一次千緋卻沒有給她細細品味咖啡的機會。
沒有花上太多時間，她就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千緋在門口和對方管家道了別，然後把手上的帽子戴回去，腳步匆匆地朝著家的方向走過去。
中途她停下來一次，在電話亭裏打了個電話。
電話大概花了她十多分鐘。
蕭琳隔了一段距離，就算是把耳朵尖尖豎起來，也只能隱約聽見幾聲調笑。
“親愛的……我非常榮幸……您真是溫柔……是的，我相信您……”
溫千緋嘴角掛著溫柔的笑容，眼睛裏盛著甜蜜，就好像是陷入熱戀中的蠢女人。
蕭琳撇了撇嘴，神色有些不屑。
現在你就盡可能感覺到甜蜜吧，因為這將會是你墜入地獄之前的最後一次愉悅。
她輕蔑地想著。
千緋掛斷電話之後，便再也沒有去別的地方。
她只是慢悠悠回到了公寓裏面。然後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昨天，收賬員後腳跟著邁進了千緋住的公寓。
她順從地付下了欠賬，又笑意盈盈地將收賬員送出了公寓樓。
那位收賬員在離開之前，稍微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禮貌地說道：“尊敬的女士，我們誠摯地歡迎您再次光顧我們的咖啡館。”
“好的，我很樂意。”她絲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你們的咖啡十分美味。”
“謝謝您的讚美。”收賬員手上挽了個利落的禮花，然後把手放在胸前，略微俯下身，“那麽，我先告辭了。”
千緋點了點頭。
等到看不到那人的影子的時候，她才略微轉過頭。
蕭琳坐在街邊長椅上，若無其事。
千緋目光筆直看地了過去，再也沒有之前刻意的躲閃和無視。
她甚至於沖她笑了笑，朱紅的嘴唇彎起，目光冷漠得像是西伯利亞的烈風，可是笑容又那麽熾熱和開心。
美人一笑，應該是張揚燦爛。
可是現在，蕭琳之前曾感受過的冷颼颼的滋味再次從心臟深處一絲一縷竄了出來。
白色的寒氣飄蕩開，然後緩緩包裹住她的身體，順著她的血液，奔走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背上豎起一層汗毛來。
那笑容不知何意，卻近乎詭譎。
失敗的實驗品⑥
當天晚上，蕭琳就知道千緋那個笑容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夜色幾乎凝固。
沒有月亮和星光，地面上一片揮散不開的漆黑，濃郁而粘稠。
蕭琳只留了一盞煤油燈，放在床頭，讓跳躍的火光些微照亮屋子，然後裹著被子就要入睡。
明天成郁應該要回來，到時候他們兩個就可以商量商量幹掉溫千緋的事情了。
只要溫千緋、還有那個看起來很奇怪的溫清秀一死，自己不僅僅是可以拿到不菲的酬金，更是可以拿到父親那一筆豐厚的遺產。
光是想到這件事情，蕭琳就覺得興奮到難以自持。
她這兩天打著溫千緋的名義，去過了高級面包店，品嘗了昂貴的鵝肝醬還有松茸，也享用了富人咖啡館裏面最受歡迎的咖啡……
這所有的一切東西，對於蕭琳來說，都是十分新奇的。
那些美妙的滋味就好像是長長留在口腔裏面，久久散發不去，她恨不得能有十個胃來裝下這些美味。
不過這些東西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品嘗到的，蕭琳在這兩天更加體會到了錢的重要性。
興奮的感覺不停刺激著她的大腦，讓她在進入睡眠的同時，也陷入了夢境裏面。
她站在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裏面。
她在打量房子的同時，也看見了和女傭們站在一起的溫千緋。
溫千緋同樣穿著女傭的裝束。
她這個樣子看起來再也沒有以前的清淡冷漠，低聲下氣到讓人覺得驚訝。
蕭琳甚至於想要指著她的鼻子大笑幾聲，然後讓父親來看看姐姐現在沒出息的樣子。
千緋低眉順眼地站著。
沒過上一會兒，餐桌上上了年紀的老人就搖搖晃晃站起來。
蕭琳一瞬間就把這個人給認了出來，老莫森，莫森家上一代的家主。
現在他臉上有些奇特的陀紅，就好像是喝多了酒一般，眼睛稍微瞇縫著，不太能睜得開。
這時候，年輕的女主人開了口：“蕭琳，伺候老爺沐浴。”
蕭琳？
蕭琳微微一楞，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然後她看見千緋從女傭當中走了出來，柔聲說了句“遵命”，這就攙扶著老人上了樓。
——什麽！
蕭琳這才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氣得要咬牙！
這個女人，竟然敢用自己的名字！
她什麽意思！
是想要故意羞辱她？讓她背上一個當過女仆的黑點？！
蕭琳不淡定了！
她真想撕開溫千緋的假面具，揪著她的頭發，指著她鼻子大聲指控，來做這種低聲下氣的活兒的人並不是她蕭琳！
看清楚，這個卑賤的女人叫溫千緋！
蕭琳怒氣沖沖跟著他們上了樓。
然後，她看見千緋冷靜地放滿一缸的冷水，又給浴缸裏塞滿了冰塊，接著把老人給塞進了冰水裏面。
蕭琳怔住。
與此同時，恐懼從腳底摸著脈絡纏繞而上！
她總算是知道對方的用意了。
蕭琳一瞬間想要大叫，想要喊出對方名字，但是不管她做什麽，對方什麽都聽不見！
她眼睜睜看見那位老人抽搐幾下，胸膛沒有了起伏——大概是心臟麻痹。
而千緋也在這個時候，放入了滾燙的熱水，讓冰塊全部融化，並且使水缸裏面的溫度變成了溫熱。
等熱氣充斥了整個浴室，她才從裏面出來，說熱水已經放好，老爺泡在浴缸裏面。
正好是晚上十點整，她把圍裙脫下，然後告辭離開。
蕭琳全程看完了她魔鬼般的行徑，眼睛裏面沒有一丁點溫度，直勾勾看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而且，用的是蕭琳的名義。
蕭琳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然後場景陡然一轉，她又站在了另一個房間裏。
一個十六七歲的大男孩站在不遠處，朝這邊張望著，眼睛裏面有興奮還有欲|望。
這個男孩叫西恩，因為某件事情而一度十分有名。
千緋則是擺弄著電話。
蕭琳大步走過去，正巧看見她把幾樣奇怪的東西裝進了電話裏面。
發射器、鎳鉻絲、感應器……最後，往發射器裏面塞入了一顆子彈。
蕭琳心裏陡然一跳！
然後，千緋把電話的外殼裝好。
西恩走了過來，裝模作樣地問著：“蕭琳，電話修好了嗎？”
他一邊說話，一邊朝著她靠近。
西恩像是發現了獵物一樣，表情當中洩露出來幾分危險。手也不自覺地往她身上摸過去。
千緋立刻退開幾步：“修好了，少爺。”
她說著，把工具收進箱子裏面，對他點了點頭。
“我想，我需要特別感謝你。”西恩紳士地說道。
千緋沈默了一下，微微一笑：“是的，少爺。”她說著，湊近了一點，突然小聲道，“親愛的，現在不行，二十分鐘後等我電話。”
西恩一口應允下來，笑得意味深長。
千緋轉身離開，蕭琳卻要瘋掉了！
她還是借用的她的名字！
這個女人，恐怕一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她只是假裝沒註意到自己而已！這個賤人！
這種憋屈的感覺縈繞不去，堵得她心裏慌亂至極！
可是又沒有發洩的途徑。
蕭琳幾乎要哭了，她指著電話一邊哭一邊大聲說道：“不要接電話！不要接！求你了！”
可是西恩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還是期待地看著那機器。
電話鈴聲響起來的一瞬間，蕭琳整個身子都癱軟了下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西恩對著電話說得唾沫飛濺，說得滔滔不絕，也一點一點朝著他的墳墓走近。
然後——
“砰！”
短促而沈悶的聲音突然響起，幾點飛紅濺落在她的臉上。
西恩表情一瞬間凝固，還保持著貪婪詭異的笑，身子晃了晃，倒下來。睜大的眼睛直勾勾對上她的眸子。
“不——！”
蕭琳終於忍受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溫千緋這個魔鬼！
她根本就是個魔鬼！
蕭琳放聲哭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是因為寒冷。
這次是令人窒息的黑夜。
她有些茫然，幾縷風送過來，吹拂在身上，冰涼粘膩，送過來一陣讓人惡心的血腥味。
蕭琳轉動著頭顱看了一圈。
她現在正在自己家的院子裏面，樹木枝葉在頭頂發出沙沙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當中，揮舞著枝幹，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多多少少讓人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從樹葉的縫隙之間，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後面的小房間裏面透出點點搖曳的光芒。
那晃動的燈光絕對不會是電燈，看起來更像是煤油燈和蠟燭的光線。
蕭琳掐了自己兩把，沒有感覺。
這才讓她好受了一點。
還好是夢……她逐漸冷靜下來。
她記得自己正在睡覺，而且在睡覺之前，點燃了一盞煤油燈，就放在床頭的位置。
現在燈沒有滅掉，只是人不在原地了而已。
她站起來，遙遙晃晃地往前面走了幾步。
不過身子剛剛動了一下，空氣裏面血的味道就更加濃厚，讓她惡心到想吐！
蕭琳鼻子敏銳，抽了抽鼻子，順著風吹過來的方向找了過去。
只是這條路指引的方向讓她心臟再一次飛快跳動起來。
路的盡頭是一間狗屋，裏面住著她的愛犬卡羅。
血的腥氣更加重了。
蕭琳腳步開始急促起來，粗重的呼吸在黑暗當中響起，到最後，她是奔跑到了狗屋面前！
她的狗就躺在狗屋外的地面上。
身子還是溫熱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
血液蜿蜒著流到她的腳邊。
蕭琳的牙齒顫抖起來。
她踉蹌著退了兩步，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沒命似的往屋子跑去。
果然，門鎖打開了，留著一條縫。
她心臟跳動的聲音擊打著她的耳膜，咚咚咚，深沈而可怕。
蕭琳強忍著害怕到想要哭泣的感覺，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房子是木質結構的，所以她能夠聽見對方的皮鞋發出來的輕微的響動。在朝著她的臥室靠近。
蕭琳吞了下口水，也跟著上了樓。
對方的聲音不知道何時消失了，就在蕭琳走過拐角的一瞬間，一只手伸過來，一瞬間捂住了她的嘴！
“哈——”
巨大的恐懼讓她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一雙眼睛一瞬間睜開，身體下意識就翻身坐了起來！
她攥緊了被子，大口喘著氣，想讓狂跳的心臟平靜下來。一只手也下意識就去抓枕頭下面的□□，好像只有抓在手心裏面了，才會讓她好受一點似的。
但是一秒鐘之後，蕭琳渾身的汗毛就再次豎了起來。
“咚，咚，咚。”
有腳步聲，輕輕的，緩緩的，在外面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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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秀和千緋兩個人既然都已經暴露了出來, 成郁自然得回去覆命請示。
蕭琳則依然是跟蹤著千緋。
成郁告訴她那兩個人的生活應該會非常有規律。
而蕭琳這段時間一直盯著千緋，基本上也很清楚：溫千緋在周末的時候只會出門一次，是帶著溫清秀一起出門的。兩個人雷打不動地看一場電影, 然後回家。
她以為這周也是如此。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 這周六的時候, 千緋大清早的就從樓上下了來。
就溫千緋一個人。
她今天的裝扮看起來有點奇怪。
如果加上一身圍裙的話, 蕭琳會毫不猶豫地懷疑她是不是想要去當一個女傭的。
千緋步子有點急。她一只手扶著帽子，帽檐稍微往下垂落，看起來就好像是想要擋住自己的臉一樣。
蕭琳直覺有鬼, 在她身後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千緋一直走到了富人區某棟氣派的房子前, 才停了下來, 然後敲開了那家人的門。
有仆人立刻過來給她開了門，見到門口笑盈盈的千緋的時候，他看起來有點疑惑。
“你是？”
千緋摘下帽子拿在手上, 對他微微一笑：“你好，我是說好今天過來工作的新女傭。”
那男人疑惑地皺了皺鼻子，眼珠子往上面擡，似乎並沒有想起來有這麽一回事。
千緋放輕了聲音，小聲提醒道：“我叫蕭琳。”
男人還是皺著眉，卻將信將疑地回答了一聲：“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算了, 你先進來吧……”
千緋點了點頭, 對他莞爾一笑，低著頭走了進去。
眼見著溫千緋消失在那棟外表看起來就十分豪華的房子裏，蕭琳一時間有些忿忿不平。
她環視了一圈, 見到對面有家咖啡店，索性也走了進去。
咖啡店裏面繪制著各種獨具風格的版畫，裝飾著意大利風格的雕刻品，擺著各種蒸汽時代的器具。
看起來優雅又前衛。
說到底是建在富人區的咖啡店，光是環境就不一樣。
裏面的收費絕對不會有多便宜的。
優美的小提琴聲流淌在店裏。
蕭琳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目光還死死盯著窗戶外面的那戶人家。
她心裏近乎嫉妒地想著，房子裏面應該是有多金碧輝煌。
不知道溫千緋現在正在裏面做著什麽事情，是和房子的主人一起喝茶聊天，還是在裏面參加著什麽有趣的派對……
不過這戶人家，看起來總覺得有些眼熟。
門牌上面寫著莫森。
她之前好像是在什麽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但是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呢？
還不等蕭琳仔細想出來一個答案，就有侍應生走了上來，禮貌地詢問著她需要點些什麽。
蕭琳抿了抿嘴，下意識就想要拒絕。
咖啡杯和底座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周圍坐著的人都一邊品嘗著咖啡，一邊小聲交談著。
侍應雖然保持著微笑，可是臉上神情看起來像是有些懷疑。
大概並不認為她能付得起一杯咖啡的錢。
蕭琳臉上有點紅。
不過一瞬間之後，她眼珠子轉了一圈，又好像想到了什麽事情。她微微一笑，說道：“一杯cappuo，再要一份三明治，謝謝。”
“明白。”侍應點了點頭，又說了聲，“抱歉，女士，我們的戶內座是需要支付音樂費的。”
“沒問題。”她笑了笑，報出一個名字來，“溫千緋。”
20世紀初的時候，美洲的賒賬銷售飛速傳到這個國家，並且掀起一陣新的售賣風潮。
收賬員的工作也順應而生。
他們會在顧客賒賬購買之後，登門收款。
現在侍應就老老實實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想到現在不知道在富人家裏做著什麽的千緋，還有平日裏她那優雅矜持的模樣，蕭琳心裏就忍不住有些不平衡。
明明兩個人都有著相同的遺產，為什麽溫千緋看起來生活就那麽閑適，自己還偏偏要為了生活苦苦掙紮！
蕭琳現在大大方方把千緋的名字給報了出來，一點都沒有覺得良心不安。
她覺得溫千緋的出現，很有可能會搶走本來應該屬於自己的錢財！
那麽溫千緋現在為了這筆錢財，稍微付出一點點代價也是應該的事情。
蕭琳把這段時間跟蹤調查千緋的時候得到的詳細消息全部和侍應說了一遍，又把之後收繳賬單的地址給了他，侍應這才彎著身子退開。
蕭琳則是心滿意足地繼續往外面看著。
大概到了晚上十點，千緋才從莫森家裏走了出來。
蕭琳也立刻跟了上去。
她看著她腳步匆匆地回到家裏面，沒過上一會兒，鹿神咖啡店的收賬員也走進了樓裏。
蕭琳心裏湧出一陣陣開心來。
這些收賬員都是經過了專業的訓練的，溫千緋壓根就不要想著能夠賴掉這一筆賬款。
再說了，誰讓她們兩個長著一樣的臉呢？
有錢的姐姐幫助一個窮困的妹妹，難道不是應該的事情嗎？
蕭琳嘴角浮現出些微笑意。
而房子裏面的千緋也二話不說給了錢，目光幽幽地往窗外飄了一下，嘴角一彎。
送上門來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蕭琳以後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今天在咖啡館報上了她的名字吧？
她嘴角泛著冷意。
溫清秀擡起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看起來好像有些疑惑。
千緋把外面的風衣脫下，走進了客廳，淡淡問道：“今天黃先生來過嗎？”
“嗯。”溫清秀乖乖點了一下頭，望著眼前一堆東西，準確無誤地和她匯報著，“柯爾特M1911型□□，十五發子彈，發射器，鎳鉻線……”
千緋從來沒有告訴過溫清秀自己讓人送過來的都是些什麽東西，但是溫清秀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就已經清楚知道這些東西的具體信息了。
他聲音越來越小。
一直以來都沒有多餘表情的臉，現在看起來竟然有些擔憂和悲傷。
千緋走過來，收拾著桌子上面的東西，溫清秀看了看她，又轉過頭去看了看電話。
——他連這些東西究竟是要用來做什麽，都已經看明白了。
每次遇到案件的時候，溫清秀的開關就會強制被啟動。
但是這一次沒有。
他只是閉了閉眼睛，片刻後，轉過臉來，認真而堅定地說著：“電話，我來。”
千緋微微一楞。
在她眼睛裏面，溫清秀就好像是絕對純凈的一張白紙。
但是現在這張白紙上方懸掛著一支筆，筆尖上黑色的墨汁要滴未滴。
溫清秀已經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她旁邊，歪著腦袋，側目看著眼前的機器。
他那雙眼睛流光溢彩，橘色的燈光下面，又在輪廓邊暈染開溫暖的絨光。
千緋有點不放心，問道：“沒問題嗎？”
溫清秀沒有說話，手上卻飛快地動作起來。
他是絕對不會犯罪的人，但是現在做著的東西，能夠輕易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沒過上多長時間，一個小型的熱感發射裝置就從他手上誕生出來，他把東西遞給了千緋。
“……小心。”
他費力地轉達著自己的擔憂。
溫清秀指腹溫熱，稍微碰到了她的手掌，很快又收了回去。
千緋對他微微一笑：“謝謝，相信我。”
第二天是周日。
千緋沒有像周六那樣，大清早就從家裏面出了來，而是等到下午兩點過的時候，才慢悠悠出了門。
蕭琳在街邊有著繁覆花體字招牌的面包店買了個不便宜的面包，報上了千緋的名字，然後一邊垂首啃著面包，一邊跟在千緋的身後。
今天千緋的打扮和昨天有點不一樣。
昨天看起來像是一個女傭，但是今天看起來偏向中性，有點像是一個獨立的女工。
也不知道這人葫蘆裏面賣的是什麽藥。
蕭琳細細咀嚼著面包，甘甜的味道在口腔當中蔓延開。
昂貴的面包和普通面包味道果然是不一樣的。
蕭琳大口吞咽著。
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千緋走到了希爾曼街的某戶人家前面。
和昨天一樣，千緋走進了別人的家裏，蕭琳轉身進了附近的咖啡館。
她不知道昨天溫千緋有沒有和收賬員發生爭執。
如果有的話，溫千緋一定會非常狼狽，而且糟糕的名聲很快就能夠在街區傳開。
如果沒有的話，意味著這個人一直到死都可以成為自己的冤大頭。
她照樣報上了千緋的名字和住址。
另一邊，千緋則是以電話維修員的身份，報上了蕭琳的名字。
蕭琳不知道對方這一次又要在屋子裏面呆上多長時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千緋呆的時間越是長，那麽她在這個地方的花費也就越是多。
為了蹲守她而造成的經濟消耗，由她來承擔，很公平。
但是這一次千緋卻沒有給她細細品味咖啡的機會。
沒有花上太多時間，她就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千緋在門口和對方管家道了別，然後把手上的帽子戴回去，腳步匆匆地朝著家的方向走過去。
中途她停下來一次，在電話亭裏打了個電話。
電話大概花了她十多分鐘。
蕭琳隔了一段距離，就算是把耳朵尖尖豎起來，也只能隱約聽見幾聲調笑。
“親愛的……我非常榮幸……您真是溫柔……是的，我相信您……”
溫千緋嘴角掛著溫柔的笑容，眼睛裏盛著甜蜜，就好像是陷入熱戀中的蠢女人。
蕭琳撇了撇嘴，神色有些不屑。
現在你就盡可能感覺到甜蜜吧，因為這將會是你墜入地獄之前的最後一次愉悅。
她輕蔑地想著。
千緋掛斷電話之後，便再也沒有去別的地方。
她只是慢悠悠回到了公寓裏面。然後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昨天，收賬員後腳跟著邁進了千緋住的公寓。
她順從地付下了欠賬，又笑意盈盈地將收賬員送出了公寓樓。
那位收賬員在離開之前，稍微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禮貌地說道：“尊敬的女士，我們誠摯地歡迎您再次光顧我們的咖啡館。”
“好的，我很樂意。”她絲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你們的咖啡十分美味。”
“謝謝您的讚美。”收賬員手上挽了個利落的禮花，然後把手放在胸前，略微俯下身，“那麽，我先告辭了。”
千緋點了點頭。
等到看不到那人的影子的時候，她才略微轉過頭。
蕭琳坐在街邊長椅上，若無其事。
千緋目光筆直看地了過去，再也沒有之前刻意的躲閃和無視。
她甚至於沖她笑了笑，朱紅的嘴唇彎起，目光冷漠得像是西伯利亞的烈風，可是笑容又那麽熾熱和開心。
美人一笑，應該是張揚燦爛。
可是現在，蕭琳之前曾感受過的冷颼颼的滋味再次從心臟深處一絲一縷竄了出來。
白色的寒氣飄蕩開，然後緩緩包裹住她的身體，順著她的血液，奔走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背上豎起一層汗毛來。
那笑容不知何意，卻近乎詭譎。
失敗的實驗品⑥
當天晚上，蕭琳就知道千緋那個笑容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夜色幾乎凝固。
沒有月亮和星光，地面上一片揮散不開的漆黑，濃郁而粘稠。
蕭琳只留了一盞煤油燈，放在床頭，讓跳躍的火光些微照亮屋子，然後裹著被子就要入睡。
明天成郁應該要回來，到時候他們兩個就可以商量商量幹掉溫千緋的事情了。
只要溫千緋、還有那個看起來很奇怪的溫清秀一死，自己不僅僅是可以拿到不菲的酬金，更是可以拿到父親那一筆豐厚的遺產。
光是想到這件事情，蕭琳就覺得興奮到難以自持。
她這兩天打著溫千緋的名義，去過了高級面包店，品嘗了昂貴的鵝肝醬還有松茸，也享用了富人咖啡館裏面最受歡迎的咖啡……
這所有的一切東西，對於蕭琳來說，都是十分新奇的。
那些美妙的滋味就好像是長長留在口腔裏面，久久散發不去，她恨不得能有十個胃來裝下這些美味。
不過這些東西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品嘗到的，蕭琳在這兩天更加體會到了錢的重要性。
興奮的感覺不停刺激著她的大腦，讓她在進入睡眠的同時，也陷入了夢境裏面。
她站在一個富麗堂皇的房間裏面。
她在打量房子的同時，也看見了和女傭們站在一起的溫千緋。
溫千緋同樣穿著女傭的裝束。
她這個樣子看起來再也沒有以前的清淡冷漠，低聲下氣到讓人覺得驚訝。
蕭琳甚至於想要指著她的鼻子大笑幾聲，然後讓父親來看看姐姐現在沒出息的樣子。
千緋低眉順眼地站著。
沒過上一會兒，餐桌上上了年紀的老人就搖搖晃晃站起來。
蕭琳一瞬間就把這個人給認了出來，老莫森，莫森家上一代的家主。
現在他臉上有些奇特的陀紅，就好像是喝多了酒一般，眼睛稍微瞇縫著，不太能睜得開。
這時候，年輕的女主人開了口：“蕭琳，伺候老爺沐浴。”
蕭琳？
蕭琳微微一楞，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然後她看見千緋從女傭當中走了出來，柔聲說了句“遵命”，這就攙扶著老人上了樓。
——什麽！
蕭琳這才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氣得要咬牙！
這個女人，竟然敢用自己的名字！
她什麽意思！
是想要故意羞辱她？讓她背上一個當過女仆的黑點？！
蕭琳不淡定了！
她真想撕開溫千緋的假面具，揪著她的頭發，指著她鼻子大聲指控，來做這種低聲下氣的活兒的人並不是她蕭琳！
看清楚，這個卑賤的女人叫溫千緋！
蕭琳怒氣沖沖跟著他們上了樓。
然後，她看見千緋冷靜地放滿一缸的冷水，又給浴缸裏塞滿了冰塊，接著把老人給塞進了冰水裏面。
蕭琳怔住。
與此同時，恐懼從腳底摸著脈絡纏繞而上！
她總算是知道對方的用意了。
蕭琳一瞬間想要大叫，想要喊出對方名字，但是不管她做什麽，對方什麽都聽不見！
她眼睜睜看見那位老人抽搐幾下，胸膛沒有了起伏——大概是心臟麻痹。
而千緋也在這個時候，放入了滾燙的熱水，讓冰塊全部融化，並且使水缸裏面的溫度變成了溫熱。
等熱氣充斥了整個浴室，她才從裏面出來，說熱水已經放好，老爺泡在浴缸裏面。
正好是晚上十點整，她把圍裙脫下，然後告辭離開。
蕭琳全程看完了她魔鬼般的行徑，眼睛裏面沒有一丁點溫度，直勾勾看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而且，用的是蕭琳的名義。
蕭琳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然後場景陡然一轉，她又站在了另一個房間裏。
一個十六七歲的大男孩站在不遠處，朝這邊張望著，眼睛裏面有興奮還有欲|望。
這個男孩叫西恩，因為某件事情而一度十分有名。
千緋則是擺弄著電話。
蕭琳大步走過去，正巧看見她把幾樣奇怪的東西裝進了電話裏面。
發射器、鎳鉻絲、感應器……最後，往發射器裏面塞入了一顆子彈。
蕭琳心裏陡然一跳！
然後，千緋把電話的外殼裝好。
西恩走了過來，裝模作樣地問著：“蕭琳，電話修好了嗎？”
他一邊說話，一邊朝著她靠近。
西恩像是發現了獵物一樣，表情當中洩露出來幾分危險。手也不自覺地往她身上摸過去。
千緋立刻退開幾步：“修好了，少爺。”
她說著，把工具收進箱子裏面，對他點了點頭。
“我想，我需要特別感謝你。”西恩紳士地說道。
千緋沈默了一下，微微一笑：“是的，少爺。”她說著，湊近了一點，突然小聲道，“親愛的，現在不行，二十分鐘後等我電話。”
西恩一口應允下來，笑得意味深長。
千緋轉身離開，蕭琳卻要瘋掉了！
她還是借用的她的名字！
這個女人，恐怕一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她只是假裝沒註意到自己而已！這個賤人！
這種憋屈的感覺縈繞不去，堵得她心裏慌亂至極！
可是又沒有發洩的途徑。
蕭琳幾乎要哭了，她指著電話一邊哭一邊大聲說道：“不要接電話！不要接！求你了！”
可是西恩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還是期待地看著那機器。
電話鈴聲響起來的一瞬間，蕭琳整個身子都癱軟了下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西恩對著電話說得唾沫飛濺，說得滔滔不絕，也一點一點朝著他的墳墓走近。
然後——
“砰！”
短促而沈悶的聲音突然響起，幾點飛紅濺落在她的臉上。
西恩表情一瞬間凝固，還保持著貪婪詭異的笑，身子晃了晃，倒下來。睜大的眼睛直勾勾對上她的眸子。
“不——！”
蕭琳終於忍受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溫千緋這個魔鬼！
她根本就是個魔鬼！
蕭琳放聲哭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是因為寒冷。
這次是令人窒息的黑夜。
她有些茫然，幾縷風送過來，吹拂在身上，冰涼粘膩，送過來一陣讓人惡心的血腥味。
蕭琳轉動著頭顱看了一圈。
她現在正在自己家的院子裏面，樹木枝葉在頭頂發出沙沙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當中，揮舞著枝幹，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多多少少讓人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從樹葉的縫隙之間，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後面的小房間裏面透出點點搖曳的光芒。
那晃動的燈光絕對不會是電燈，看起來更像是煤油燈和蠟燭的光線。
蕭琳掐了自己兩把，沒有感覺。
這才讓她好受了一點。
還好是夢……她逐漸冷靜下來。
她記得自己正在睡覺，而且在睡覺之前，點燃了一盞煤油燈，就放在床頭的位置。
現在燈沒有滅掉，只是人不在原地了而已。
她站起來，遙遙晃晃地往前面走了幾步。
不過身子剛剛動了一下，空氣裏面血的味道就更加濃厚，讓她惡心到想吐！
蕭琳鼻子敏銳，抽了抽鼻子，順著風吹過來的方向找了過去。
只是這條路指引的方向讓她心臟再一次飛快跳動起來。
路的盡頭是一間狗屋，裏面住著她的愛犬卡羅。
血的腥氣更加重了。
蕭琳腳步開始急促起來，粗重的呼吸在黑暗當中響起，到最後，她是奔跑到了狗屋面前！
她的狗就躺在狗屋外的地面上。
身子還是溫熱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
血液蜿蜒著流到她的腳邊。
蕭琳的牙齒顫抖起來。
她踉蹌著退了兩步，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沒命似的往屋子跑去。
果然，門鎖打開了，留著一條縫。
她心臟跳動的聲音擊打著她的耳膜，咚咚咚，深沈而可怕。
蕭琳強忍著害怕到想要哭泣的感覺，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房子是木質結構的，所以她能夠聽見對方的皮鞋發出來的輕微的響動。在朝著她的臥室靠近。
蕭琳吞了下口水，也跟著上了樓。
對方的聲音不知道何時消失了，就在蕭琳走過拐角的一瞬間，一只手伸過來，一瞬間捂住了她的嘴！
“哈——”
巨大的恐懼讓她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一雙眼睛一瞬間睜開，身體下意識就翻身坐了起來！
她攥緊了被子，大口喘著氣，想讓狂跳的心臟平靜下來。一只手也下意識就去抓枕頭下面的□□，好像只有抓在手心裏面了，才會讓她好受一點似的。
但是一秒鐘之後，蕭琳渾身的汗毛就再次豎了起來。
“咚，咚，咚。”
有腳步聲，輕輕的，緩緩的，在外面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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